「我是不介意啦,但你要再蹲下去一點。這樣反而太明顯了。」
猶豫了一會兒,擁有一頭粉色頭髮的高瘦青年乖乖把身體往下又縮了幾公分,變成只剩下雙手扶著流理台邊緣的奇怪蹲踞姿勢。
「......沒有追過來?」
「嗯~目前走廊沒有看到人影,應該是還在找吧?」
「......」
自己當然是在清楚狀況的前提下說出這句話的,因為觀察這傢伙的反應是件不會膩的有趣事情。
生前為工程師首席的這名中年男子的臉上笑容更深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還沒習慣?」
「......」
「哦哦,你這表情真是難得。這次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跟你沒關係,林奈烏斯。」
被年輕人直呼其名的前首席依舊瞇著眼微笑。由於他的臉生來就是一副掛著淡淡微笑的表情,因此很多人常常猜錯林奈烏斯當前的真正情緒。
又過了數秒,林奈烏斯前方的烤箱發出了時間結束的清脆鈴聲,嚇了粉色頭髮青年一跳。
「啊,烤好了。手套在哪裡呢?」
戴上黑色格紋隔熱手套,將放滿熱騰騰餅乾的烤盤小心端出來的林奈烏斯一臉滿足。看在粉色頭髮青年的眼裡,這位穿著沾有麵粉的舊廚房圍裙、對餅乾一邊做確認一邊傻笑的小個子中年人,根本看不出來跟兩天前完美駁倒他的靜磁場感應假說的人是同一個。
「你要來一片嗎,泰瑞爾?我有試過味道,應該符合一般人的口味。」
剛剛只顧著逃命的粉色頭髮青年自然地伸出手接過餅乾...的一秒前及時煞車,因為抬頭看見那神秘微笑的瞬間,他就想起來了。
「這餅乾的成份是什麼?」
「嗯?普通的麵粉、雞蛋和一點砂糖,額外多加了一點鮮奶油。」
工程師最令人為之詬病的壞習慣之一,便是解釋的時候會故意漏掉重點。
身為同類的粉色頭髮青年當然很清楚該如何對付。
「鮮奶油是哪種奶油?」
「當然是動物性的,這樣烤出來的餅乾才會香。」
「......猜對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哪種動物?」
聞言,林奈烏斯把手裡的餅乾放回盤裡,改扶著流理台往左手邊堆滿雜物的櫥櫃走了幾步。他喜歡待在廚房的理由之一正是不需要拐杖便能到處移動。
林奈烏斯花了點功夫才將蓋著厚布的塑膠箱從雜物裡面拉出來。他將箱子推到正在模仿受驚兔子的晚輩也能看見的地方,接著毫無預警地掀開布塊的一角。
事後回想起來,那隻夜光鳥踢破門衝進廚房的時機救了粉色頭髮青年一命。雖然看見節肢動物不至於落荒而逃,但他對欣賞滿箱子的鮮奶油原料--肥大蟋蟀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嘎-----!」
隨著這聲低啞難聽的長鳴,擁有一身漂亮羽毛的嫩綠色大鳥直接踩過門板碎片、跳上距離最近的流理台開始四下張望。沒等蹲在原地的粉色頭髮青年搞清楚現況,林奈烏斯順手摸向腰間的兵器按下開關。
「喂,那個人偶管家有說過,館內除了實驗室以外的地方禁止用......呃!?」
「嗯?是那隻鳥擅自跑進來,想上去流理台結果沒跳好絆了一跤。你看到的難道跟我不一樣嗎?」
林奈烏斯用平常不可能的視角低頭俯視著年輕晚輩的頭頂。
掛在那張臉上的絕.對.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善意微笑,粉色頭髮青年完全想不通明明如此明顯,為什麼其他人卻完全看不出來?
「不,我什麼都沒看到。」
「也是呢,你那位置什麼都看不到。哦哦,別亂動,我會幫你治療的,別動。」
被看不見的蜘蛛絲絆倒而摔下台面的夜光鳥似乎傷到了翅膀,一拐一拐走過去的林奈烏斯好聲好氣地安撫大鳥,即使差點被鳥喙啄到也不以為意,一點也不像數秒前害牠跌倒的真兇。
而望著翩翩起舞的蝶型毫微機械聚集在林奈烏斯和大鳥周圍的粉色頭髮青年,開始產生了自己平常的所作所為不過只是些可愛的惡作劇的錯覺。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以後別再亂跑亂跳了喔。」
「嘎。(磨蹭)」
「呵呵,快點跟同伴回去院子吧,還是說你們也想被治療?想受傷的話我是很歡迎的,這樣治療起來才有成就感啊。」
連接庭院和館內的石製走廊頓時響起了數十隻鳥爪敲打地磚的雜亂噪音,數分鐘後才又恢復成平時常駐的沉穩寧靜。
「真是的,每次做點心的時候有不速之客也就算了,今天特別多是怎麼回事?門都有好好關上啊......啊,泰瑞爾,你看一下後面。那是什麼?」
粉色頭髮青年並沒有轉頭做確認,而是直接往旁邊連滾帶爬、拼命逃離現場。
嘆了口氣的林奈烏斯只好自己慢慢走了過去。
粉色頭髮青年原本待著的地方是靠近角落的冰箱、廚房最裡面的流理台右側。當林奈烏斯接近的下一秒,一隻不超過十五公分的透明生物往他的胸口撞了過去。
「哎呀,是天使啊。你們全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呢?」
趁著林奈烏斯的注意力被地上的怪物族群吸引時,另一隻小小的紅色透明天使繞過流理台想從後方偷襲,卻被數隻悠然飛舞的發光蝴蝶給抓個正著。
林奈烏斯一手早已搶先按下開關,一手仍握著拼命掙扎的那隻誘餌天使,笑得一臉燦爛。
「想說怎麼少一隻,我可不是食物啊。來,你們不能待在這裡,不然其他怪物早晚會被你們吃光。」
腰間的蟲箱兵器這次放出的是肉眼無法辨識的大量毫微型蜜蜂。中了蜂毒的天使們軟趴趴地任憑林奈烏斯用沾了水的餐紙清理乾淨,再小心擺進普通的中型飼育箱裡,活像被漁夫撈捕上岸的某種生猛海鮮。
「可以麻煩你把那邊的抹布跟水桶拿過來嗎,泰瑞爾?」
「......知道了。」
拎著水桶和抹布的粉色頭髮青年老實說一點也不想幫忙打掃,林奈烏斯似乎也看穿了這點,只是笑笑地伸手接過打掃工具道了謝。
「你有看到蟋蟀箱旁邊的鐵盒嗎?裡面沒裝生物啦,是我前幾天做的貓草餅乾,麻煩弄碎後給那些貓咪吃。」
「啊,哪裡有貓?」
覺得只是件小事的粉色頭髮青年剛把鐵盒拿在手上,他的褲管立時受到一股強大的拉扯力道。本想低頭探查一下狀況,沒想到十幾隻顏色各異的貓居然同時開始嚎叫,音量之大讓帶著耳機的粉色頭髮青年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
而滿手黏液的林奈烏斯對著節節敗退的年輕晚輩補上一句遲來的說明。
「我忘了說,牠們聽到鐵盒的聲音就會全部擠過來。趕快把餅乾丟出去就沒事了。」
「這些貓都躲在哪裡啊!?」
「嗯?牠們喜歡躺在流理台的抽屜,或是塞在櫥櫃的縫隙裡。基本上在館內的房間裡幾乎都找得到牠們。」
「......我可從來沒見過。」
「哦,那是你一回來就窩在實驗室裡的關係吧。我出去一下,得把這些殘渣倒掉。」
被貪吃的貓團團圍住的粉色頭髮青年連忙發問,手裡的餅乾碎塊不小心灑了一地,貓咪們立時歡喜地一擁而上。
「別踩我的腳啦...等一下,那我怎麼辦?實驗室暫時又不能回去......」
「說的也是。你如果想繼續待在廚房的話就得幫忙了,畢竟今天的突發狀況真的很多。」
「......」
林奈烏斯脫下同樣沾滿黏液的圍裙仔細折好,扶著牆壁放進事先準備的洗衣籃裡。
接著抓起拐杖回到整理完畢的案發現場,謹慎地提起沉甸甸的水桶。
「等我回來再告訴我答案吧,還有別靠近窗戶,那一帶都被虛無佔領了。」
「...就是水桶裡的那個?」
「嗯。虛無也跟天使一樣是肉食性的,兩邊還會互相攻擊吞食對方,我一直在找辦法把牠們趕出去,不然廚房變成新的巢穴就麻煩了。」
「......給我等一下,那跟這些貓有什麼關聯?」
「因為貓會攻擊受傷的那一方,而牠們的繁殖方式都是無性生殖,就像這樣。」
林奈烏斯舉起右手的水桶,順便拿拐杖敲了想溜出桶外的觸手一下。名為虛無的奇特怪物已經一分為無數,大小不一的透明觸手正在桶內胡亂扭擺。
「一隻觸手便能重新長成一個完整的個體,天使也一樣。所以放任貓去玩的話......」
「夠了,我知道了。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用有些笨拙的動作繞過門板碎塊的林奈烏斯笑了出來。
「你明明就對人體實驗很著迷,為什麼換成其他生物反而一臉嫌棄?」
「......我只對人類有興趣。」
「哈哈,正好跟我相反呢。對了,餅乾你真的不吃嗎?我這次有注意不保留外型......」
「立刻給我出去!」
站在離廚房稍遠的連接走廊一側,拄著拐杖的林奈烏斯挑好了位置放下越來越重的水桶。一感受不到漂浮感,桶內的觸手立刻爭先恐後地想要爬出狹窄的暫棲之地,卻沒想到才剛碰到地面,一道安靜卻炙熱的鮮紅火焰立刻包圍住整個桶子。
「那傢伙已經慌亂到連這種臨時想到的藉口都沒發現,看來他這次惹出來的麻煩我得要有點心理準備了。」
林奈烏斯的手指上停著幾隻待機中的蝶型機械,其餘的則繞著水桶翻飛、持續產生出那股灼燒目標的強力火焰。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將自己心愛的蝴蝶送到年輕晚輩的實驗室附近探查情況。一直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這次略為苦澀。
「正面對決的話沒有勝算,但不瞭解情況連下一步都無法決定。幫別人善後這種事實在不是我的作風啊。等等一定要讓他把餅乾吃下去。」
那伴隨著拐杖觸地的特殊腳步聲迴盪在寂靜冰冷的石製走廊,漸去漸遠。
Fin.
猶豫了一會兒,擁有一頭粉色頭髮的高瘦青年乖乖把身體往下又縮了幾公分,變成只剩下雙手扶著流理台邊緣的奇怪蹲踞姿勢。
「......沒有追過來?」
「嗯~目前走廊沒有看到人影,應該是還在找吧?」
「......」
自己當然是在清楚狀況的前提下說出這句話的,因為觀察這傢伙的反應是件不會膩的有趣事情。
生前為工程師首席的這名中年男子的臉上笑容更深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還沒習慣?」
「......」
「哦哦,你這表情真是難得。這次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跟你沒關係,林奈烏斯。」
被年輕人直呼其名的前首席依舊瞇著眼微笑。由於他的臉生來就是一副掛著淡淡微笑的表情,因此很多人常常猜錯林奈烏斯當前的真正情緒。
又過了數秒,林奈烏斯前方的烤箱發出了時間結束的清脆鈴聲,嚇了粉色頭髮青年一跳。
「啊,烤好了。手套在哪裡呢?」
戴上黑色格紋隔熱手套,將放滿熱騰騰餅乾的烤盤小心端出來的林奈烏斯一臉滿足。看在粉色頭髮青年的眼裡,這位穿著沾有麵粉的舊廚房圍裙、對餅乾一邊做確認一邊傻笑的小個子中年人,根本看不出來跟兩天前完美駁倒他的靜磁場感應假說的人是同一個。
「你要來一片嗎,泰瑞爾?我有試過味道,應該符合一般人的口味。」
剛剛只顧著逃命的粉色頭髮青年自然地伸出手接過餅乾...的一秒前及時煞車,因為抬頭看見那神秘微笑的瞬間,他就想起來了。
「這餅乾的成份是什麼?」
「嗯?普通的麵粉、雞蛋和一點砂糖,額外多加了一點鮮奶油。」
工程師最令人為之詬病的壞習慣之一,便是解釋的時候會故意漏掉重點。
身為同類的粉色頭髮青年當然很清楚該如何對付。
「鮮奶油是哪種奶油?」
「當然是動物性的,這樣烤出來的餅乾才會香。」
「......猜對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哪種動物?」
聞言,林奈烏斯把手裡的餅乾放回盤裡,改扶著流理台往左手邊堆滿雜物的櫥櫃走了幾步。他喜歡待在廚房的理由之一正是不需要拐杖便能到處移動。
林奈烏斯花了點功夫才將蓋著厚布的塑膠箱從雜物裡面拉出來。他將箱子推到正在模仿受驚兔子的晚輩也能看見的地方,接著毫無預警地掀開布塊的一角。
事後回想起來,那隻夜光鳥踢破門衝進廚房的時機救了粉色頭髮青年一命。雖然看見節肢動物不至於落荒而逃,但他對欣賞滿箱子的鮮奶油原料--肥大蟋蟀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嘎-----!」
隨著這聲低啞難聽的長鳴,擁有一身漂亮羽毛的嫩綠色大鳥直接踩過門板碎片、跳上距離最近的流理台開始四下張望。沒等蹲在原地的粉色頭髮青年搞清楚現況,林奈烏斯順手摸向腰間的兵器按下開關。
「喂,那個人偶管家有說過,館內除了實驗室以外的地方禁止用......呃!?」
「嗯?是那隻鳥擅自跑進來,想上去流理台結果沒跳好絆了一跤。你看到的難道跟我不一樣嗎?」
林奈烏斯用平常不可能的視角低頭俯視著年輕晚輩的頭頂。
掛在那張臉上的絕.對.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善意微笑,粉色頭髮青年完全想不通明明如此明顯,為什麼其他人卻完全看不出來?
「不,我什麼都沒看到。」
「也是呢,你那位置什麼都看不到。哦哦,別亂動,我會幫你治療的,別動。」
被看不見的蜘蛛絲絆倒而摔下台面的夜光鳥似乎傷到了翅膀,一拐一拐走過去的林奈烏斯好聲好氣地安撫大鳥,即使差點被鳥喙啄到也不以為意,一點也不像數秒前害牠跌倒的真兇。
而望著翩翩起舞的蝶型毫微機械聚集在林奈烏斯和大鳥周圍的粉色頭髮青年,開始產生了自己平常的所作所為不過只是些可愛的惡作劇的錯覺。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以後別再亂跑亂跳了喔。」
「嘎。(磨蹭)」
「呵呵,快點跟同伴回去院子吧,還是說你們也想被治療?想受傷的話我是很歡迎的,這樣治療起來才有成就感啊。」
連接庭院和館內的石製走廊頓時響起了數十隻鳥爪敲打地磚的雜亂噪音,數分鐘後才又恢復成平時常駐的沉穩寧靜。
「真是的,每次做點心的時候有不速之客也就算了,今天特別多是怎麼回事?門都有好好關上啊......啊,泰瑞爾,你看一下後面。那是什麼?」
粉色頭髮青年並沒有轉頭做確認,而是直接往旁邊連滾帶爬、拼命逃離現場。
嘆了口氣的林奈烏斯只好自己慢慢走了過去。
粉色頭髮青年原本待著的地方是靠近角落的冰箱、廚房最裡面的流理台右側。當林奈烏斯接近的下一秒,一隻不超過十五公分的透明生物往他的胸口撞了過去。
「哎呀,是天使啊。你們全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呢?」
趁著林奈烏斯的注意力被地上的怪物族群吸引時,另一隻小小的紅色透明天使繞過流理台想從後方偷襲,卻被數隻悠然飛舞的發光蝴蝶給抓個正著。
林奈烏斯一手早已搶先按下開關,一手仍握著拼命掙扎的那隻誘餌天使,笑得一臉燦爛。
「想說怎麼少一隻,我可不是食物啊。來,你們不能待在這裡,不然其他怪物早晚會被你們吃光。」
腰間的蟲箱兵器這次放出的是肉眼無法辨識的大量毫微型蜜蜂。中了蜂毒的天使們軟趴趴地任憑林奈烏斯用沾了水的餐紙清理乾淨,再小心擺進普通的中型飼育箱裡,活像被漁夫撈捕上岸的某種生猛海鮮。
「可以麻煩你把那邊的抹布跟水桶拿過來嗎,泰瑞爾?」
「......知道了。」
拎著水桶和抹布的粉色頭髮青年老實說一點也不想幫忙打掃,林奈烏斯似乎也看穿了這點,只是笑笑地伸手接過打掃工具道了謝。
「你有看到蟋蟀箱旁邊的鐵盒嗎?裡面沒裝生物啦,是我前幾天做的貓草餅乾,麻煩弄碎後給那些貓咪吃。」
「啊,哪裡有貓?」
覺得只是件小事的粉色頭髮青年剛把鐵盒拿在手上,他的褲管立時受到一股強大的拉扯力道。本想低頭探查一下狀況,沒想到十幾隻顏色各異的貓居然同時開始嚎叫,音量之大讓帶著耳機的粉色頭髮青年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
而滿手黏液的林奈烏斯對著節節敗退的年輕晚輩補上一句遲來的說明。
「我忘了說,牠們聽到鐵盒的聲音就會全部擠過來。趕快把餅乾丟出去就沒事了。」
「這些貓都躲在哪裡啊!?」
「嗯?牠們喜歡躺在流理台的抽屜,或是塞在櫥櫃的縫隙裡。基本上在館內的房間裡幾乎都找得到牠們。」
「......我可從來沒見過。」
「哦,那是你一回來就窩在實驗室裡的關係吧。我出去一下,得把這些殘渣倒掉。」
被貪吃的貓團團圍住的粉色頭髮青年連忙發問,手裡的餅乾碎塊不小心灑了一地,貓咪們立時歡喜地一擁而上。
「別踩我的腳啦...等一下,那我怎麼辦?實驗室暫時又不能回去......」
「說的也是。你如果想繼續待在廚房的話就得幫忙了,畢竟今天的突發狀況真的很多。」
「......」
林奈烏斯脫下同樣沾滿黏液的圍裙仔細折好,扶著牆壁放進事先準備的洗衣籃裡。
接著抓起拐杖回到整理完畢的案發現場,謹慎地提起沉甸甸的水桶。
「等我回來再告訴我答案吧,還有別靠近窗戶,那一帶都被虛無佔領了。」
「...就是水桶裡的那個?」
「嗯。虛無也跟天使一樣是肉食性的,兩邊還會互相攻擊吞食對方,我一直在找辦法把牠們趕出去,不然廚房變成新的巢穴就麻煩了。」
「......給我等一下,那跟這些貓有什麼關聯?」
「因為貓會攻擊受傷的那一方,而牠們的繁殖方式都是無性生殖,就像這樣。」
林奈烏斯舉起右手的水桶,順便拿拐杖敲了想溜出桶外的觸手一下。名為虛無的奇特怪物已經一分為無數,大小不一的透明觸手正在桶內胡亂扭擺。
「一隻觸手便能重新長成一個完整的個體,天使也一樣。所以放任貓去玩的話......」
「夠了,我知道了。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用有些笨拙的動作繞過門板碎塊的林奈烏斯笑了出來。
「你明明就對人體實驗很著迷,為什麼換成其他生物反而一臉嫌棄?」
「......我只對人類有興趣。」
「哈哈,正好跟我相反呢。對了,餅乾你真的不吃嗎?我這次有注意不保留外型......」
「立刻給我出去!」
站在離廚房稍遠的連接走廊一側,拄著拐杖的林奈烏斯挑好了位置放下越來越重的水桶。一感受不到漂浮感,桶內的觸手立刻爭先恐後地想要爬出狹窄的暫棲之地,卻沒想到才剛碰到地面,一道安靜卻炙熱的鮮紅火焰立刻包圍住整個桶子。
「那傢伙已經慌亂到連這種臨時想到的藉口都沒發現,看來他這次惹出來的麻煩我得要有點心理準備了。」
林奈烏斯的手指上停著幾隻待機中的蝶型機械,其餘的則繞著水桶翻飛、持續產生出那股灼燒目標的強力火焰。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將自己心愛的蝴蝶送到年輕晚輩的實驗室附近探查情況。一直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這次略為苦澀。
「正面對決的話沒有勝算,但不瞭解情況連下一步都無法決定。幫別人善後這種事實在不是我的作風啊。等等一定要讓他把餅乾吃下去。」
那伴隨著拐杖觸地的特殊腳步聲迴盪在寂靜冰冷的石製走廊,漸去漸遠。
Fin.